学僧感悟|不要信以为真

2022-11-28

在《阿含经》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叫跋提的离车人去拜访佛陀,告说他所听到的流言,向佛陀求证事实。他说:“大德,我听说,沙门瞿昙有幻术,知诱引术,来诱引外道弟子。这是事实呢还是诽谤之言呢?”佛陀这样回答他:

        “不要只因为那是多数人的主流观点,就信以为真;

        不要只因为那是来自古老口传的吠陀,就信以为真;

        不要只因为那是来自有完整传承者的教说,就信以为真;

        不要只因为那是来自经典,就信以为真;

        不要只基于合乎逻辑,就信以为真;

        不要只基于合乎推理,就信以为真;

        不要只基于合乎理性思惟,就信以为真;

        不要只基于合乎深思所成的观点,就信以为真;

        不要只凭着教说者的权威与好口碑,就对他所说的信以为真;

        不要只因为这位出家沙门是我的老师,就对他所说的信以为真。”

[经典原文:“汝等勿信风说,勿信传说,勿信臆说,勿信藏经与教合,勿信基于寻思,勿信基于理趣,勿信熟虑因相,勿信审虑忍许见合,勿信说者是堪能,勿信此沙门是我等师。”《汉译南传大藏经·增支部经典》]

在日常生活中,“人云亦云”的现象处处皆是。我们似乎对存在于我们周遭的一切有一种盲目的信任,相信大多数人的选择、相信经典里的至理名言、相信老师的话、相信权威专家的话、相信当下这个时代的价值取向、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乃至五官所感受到的一切。我们何时曾怀疑过,这是事实吗?真理吗?因为看到环境的长期稳定不变,比如桌子椅子有稳定不变的架构、山河大地巍巍不动,便以为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看到在历史中千百年来无数人为之而生为之而死的东西,便以为那就是正确的生命价值观。看到通过合理的推理、严谨的逻辑思维所得的结论,便以为就是真理。事实不然。看似不变的物体,实际每一刻它内在的分子都在极速运动;目前的山河大地看似不动,实际却是世纪前地壳板块的运动碰撞形成的,或许很久很久以后地壳运动又会使它们消灭;人们为之赴汤蹈火的生命方向,一定正确吗?权威者的话语就是真理吗?引用鲁迅先生的话说:“从来如此,便对么?”

我们是否应当静下心来,好好思考存在我们周遭的一切?

《四十二章经》说:“慎无信汝意,意终不可信。慎无与色会,与色会即祸生。得阿罗汉,乃可信汝意。”为何不可信?是因为我们的意念未清净,未证“空性”见,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是以“我”为中心, 由此一切的事物都带有“我”的主观色彩,而不能看到事物本来的面目。只有成就了阿罗汉位,彻底舍离贪欲,达到“无我”,其意念才是真正清净可信任。否则,我们都是滞留于物的表象,被自己的感官所欺骗,看不清万法本为空的真相,所有由“我执我见”而引发的知见言行都不可信!

我们要正视事物的本来面目,而不是被它各式各样的表象所迷惑,也不要以传统观念的方式去看待它,更不要以任何的权威为依据认证它。我们只是观察者,观察它的颜色、形状、性质,或者听听它发出的声音,尝一下它的味道……不加以任何的观念,没有好恶分别,不执着不占有,只是觉知它。不仅觉知外在的事物,还要觉知自身每一刻的呼吸,觉知身体的每一部分,觉知心念的起伏。这样日复一日的觉知…觉知…,觉性慢慢显露,便越接近于圣者,意念越来越清净,此时“乃可信汝意”。如此,方才是真正随缘自在,无拘无束。如《六祖坛经》云:“见性之人,立亦得、不立亦得,去来自由,无滞无碍,应用随作,应语随答,普见化身,不离自性,即得自在神通游戏三昧,是名见性。”

鲁迅说:“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实则不然,梦醒了一切才有可能,醒了才有无数的路可走。所以我们不要在“信”中迷失了自我,做着“幸福”的梦中人,应当要寻求觉醒之道,解脱之路,才能真正的“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