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兄寄题补陀

薛三省

磐陀咫尺几时攀，惝恍天关开阖间。

日濯琉璃明十界，水含宫殿动三山。

莲花隐见摇波白，竹叶参差著石斑。

莫道庄严消息远，月明沧海听潺湲。

【背景】

本诗在《重修普陀山志》卷五（标注为“检讨”）及《普陀洛迦山新志》（标注为“镇海薛三省”）中均有收录。另，《普陀洛迦山志》及《普陀山诗词全集》亦有收录，诗题相同。

【鉴赏】

薛三省是薛三才的胞弟，二人同为宁波镇海人；而同为镇海人的薛三台与前述二位是什么关系，史书中也语焉不详。作为同胞兄弟，长兄薛三才与弟弟薛三省具有相似的秉性。比如薛三才身为言官，数次上疏论政，不畏权贵，任地方官期间单骑就道谢绝迎候，这种为官秉性显然不合群；而弟弟薛三省虽为礼部、吏部左侍郎，时人多劝其攀附权臣魏忠贤，然遭到薛三省的严辞拒绝。在任礼部尚书期间，上疏言政缺失，结果触怒魏党，遂乞休乡里。魏党拦路搜箧，仅敝裘一领，药饵少许，可见其为官清廉如是。其卒后，谥文介，赠太子太保。

这首《和家兄寄题补陀》，从《普陀山诗词全集》所收录薛三才的来看，一首是《海门望补陀》，一首是《宿普陀禅寺》，并没有诸如“寄题补陀”之类的诗，可见薛三才似乎还有其他与普陀相关的诗未被收录。“磐陀咫尺几时攀”，磐陀代表普陀，然而镇海人薛三省之前并没有来过，在他的想像中，大约是处于“天关开阖间”的状态，即处于海山之间，在大海的包裹之中若隐若现，显得十分神秘。三、四两句的“日濯琉璃明十界，水含宫殿动三山”，这也是对普陀山的远景描写，“濯”是洗涤，“琉璃”是佛山代称，寓意清净无染，在日光的沐浴下琉璃界的明亮，甚至可以照彻整个圣凡十法界，这是对佛山的高度赞誉；“水含宫殿”乃是海水包裹宫殿之状，其雄伟壮观几乎超过了传说中的三座神山。

五、六两句的“莲花隐见摇波白”，“莲花”指环绕普陀山四周的莲花洋；“摇波”指滚动翻腾的波涛，亦指莹洁的水波，此处指浪花。而白莲花与海上泛起的浪花极为相似，故“莲花洋”大约有此寓意。“竹叶参差著石斑”，此句当为夜景，即紫竹在月光和微风的吹拂照映下，其婆娑的身影映衬在石面之上，形成移动的斑点。此二句是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前句是白昼所见，后句是月升之时，尤其是“竹叶参差著石斑”一句，颇具美学意象。最后两句是“莫道庄严消息远，月明沧海听潺湲”，其中的“庄严消息”，当指观音菩萨慈悲度众法门，或是指亲近并聆听菩萨的教诲之音；而“月明沧海听潺湲”乃是一种意境表达，故此二句似乎理解为：不必去费心费力寻找大士的足迹，事实上大士无处不在，当月明之夜，坐在大海边静静地听闻着缓缓的潮汐之声，这不就是大士给予我们的慈悲教诫吗？此恰如《普门品》中“妙音观世音，梵音海潮音，胜彼世间音”所表达的完全一样，即菩萨会用恰当的身份和恰当的方式来度化众生，即“随缘”或“随类”度化，只要众生有所求，菩萨即会用众生欣求的方式予以垂迹应化。

从首句的“磐陀咫尺几时攀”到“月明沧海听潺湲”，似乎形成了某种冲突：既然很想去普陀山攀登磐陀石，又为何感悟到“月明沧海听潺湲”？是不是说诗人的思想境界在刹那间得到了质的飞跃？答案似乎是这样。然而通过本诗的鉴赏，可以发现全诗均是对普陀山的宏观描写，其中仅仅提到了诸如“磐陀”“竹叶”之类的细节描写，难道诗人并没有亲身朝礼过普陀吗？从薛三台的另首诗《赠守拙大师》来看，其与普陀僧守拙大师有着一定的交往，其中有“归来倚磐陀，兀坐了无生”之句，并称自己“因肃余别诗以送之，殊不足称外护也”，但似乎也无法判断出此诗的写作地点。据《普陀洛迦山志》卷九载，薛三才“尝游普陀，赋家兄寄题补陀诗一首，撰《何公（汝宾）生祠碑》文”。但此二诗对于普陀寺院及其他相关事迹却未予记载，亦令后人费解。然而诗文更多的则是鉴赏价值，至于其史料价值，或许置于其次。

作者：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