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诗词鉴赏》一一二
2025-05-19
题补陀
龙 膺
洞口昙花夜不昏,多罗舍利万年存。
鱼龙跋浪连林屋,钟磬和云出灌门。
色界岂知天下大,香台惟见世中尊。
更怜末法谁梁栋?为有生公石可论。
【背景】
此诗在《重修普陀山志》《普陀洛迦新志》及《普陀洛迦山志》及《普陀山诗词全集》均有收集。关于作者,《嵩山少林寺辑志》卷十七作“陕西按察副使”,《重修普陀山志》作“武陵人,户部郎”,而《普陀山诗词全集》作“湖南武陵,太常寺卿”。
【鉴赏】
关于龙膺,《普陀洛迦山志》称其“万历间游普陀,赋《题补陀》一首”,说明龙膺曾朝礼过南海。其出生于书香世间,其一生可谓四处为官,三次遭贬,三次戍边,但基本上都是一些闲职,因而可以将大量时间放在诗文的创作上,其诗中还反映出宁夏西宁、甘肃张掖为中心的西域景色,尤为珍贵。此外还创作了《金门记》《南桥记》等戏剧,晚年归休后开始逃禅事佛,终老于湖光山色之中。其文学成就虽达不到顶峰,但正如江盈科所评的那样“书成三黜题孤愤,诗就千篇逼大家”,说明其在明代文坛的地位并不低。
从龙膺所创作的这首七言律诗的本身来看,既然是“题补陀”,当与补陀有关。首句中的“洞口昙花夜不昏”来看,“洞口”所指不明,是写观音洞,还是潮音洞或梵音洞?诗人并没有交待;“昙花”一般是昼放夜收,但此处说“夜不昏”,当然非指普通的昙花,而是指世间难得希有的“优昙花”,据称这种花三千年开一次,只有值佛或转轮王现世时才会绽开,可见世人基本人无缘睹见。第二句中的“多罗舍利”是否指菩提达摩之师般若多罗的舍利,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明确。虽然具体意指不明,但这两句诗的总体意思却是明白的,即补陀有着千万难见的昙花,也供奉着已达万年的珍贵舍利。因此,补陀是充满神圣意境的佛菩萨时常垂化应迹的道场。
至于“鱼龙跋浪连林屋”这种情况,在明代普陀山其实并不鲜见。据舟山本地渔民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每逢春秋两季,都会有数不清的鲨鱼乘风破浪、成群结队来朝拜普陀观音,在绕普陀山几匝后,它们又成群朝远海游去,场面相当壮观。而“钟磬和云”是指钟磬声传得很远,一直出到“灌门”。“灌门”在哪?就是大抵上位于今天定海西码头附近的龙王跳嘴之间,出了灌门往北,就向岱山秀山方向而进入东海水域。此处海流湍急,有时会发出巨大的吼声,令人生畏。此二句主要阐述普陀山影响之大,不仅感应了海中的鱼龙族类,也使天上诸天人神仙也在护佑着佛国道场。
正因为如此,当时无论官方还是民间,皆关注于京城乃至江南一带的佛教道场,而忽视了补陀洛迦虽孤悬于海中,然其拥有不可低估的影响力,所以诗人于中产生了“色界岂知天下大,香台惟见世中尊”的感慨。此处的“色界”似乎并非指三界之一,而是指眼前的物质世界,或者是目足所及的地方,当时由于交通不便,大多数人均没有朝礼过普陀山,故而不为世人所熟知,因此在“香台”(寺院)中几乎皆供奉释迦佛(世中尊),却没有亲眼目睹南海观音的巍巍圣像。从总体上来看,虽然晚明四大高僧横空出世,然而却不能掩盖佛教每况愈下的窘状。
对此,在诗末两句,诗人由衷地叹息道:“更怜末法谁梁栋,为有生公石可论”。末法时期大德匮乏,“梁栋”更是凤麟。更有甚者,“生公石”之譬更是悲凉,顽石闻法尚且点头,而如今世人闻法却是无动于衷。由此可见,不仅“梁栋”无觅,时间久了,连听闻佛法的人也渐渐地少了,此岂不是当时教俗二界之悲哀?反观补陀,“鱼龙跋浪”“钟磬和云”,一派祥和兴盛之象,岂不是形成巨大的反差?然而,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佛教的兴衰竟然需要一位居家人士忧虑操心,这又反衬出晚明佛教将是衰颓几何?
作者: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