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诗词鉴赏》一一五

2025-06-09

题洛迦

施敷

海峤东南障九垓,陵空梵宇境中开。

经函万卷黄金诏,地迥千重白玉台。

钟磬清音超彼岸,禅林明月照如来。

庄严宝藏咸瞻仰,万古乾坤一壮哉!

【背景】

本诗最初收到明代周应宾编篡的《重修普陀山志》卷五,在《普陀洛迦新志》《普陀洛迦山志》及《普陀山诗词全集》中均有收录,作者署名为“施敷,归安人,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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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

由于对于本诗的作者施敷的情况缺乏必要的了解,因此也无法了解此诗的创作情况。笔者之所以选择此诗来进行鉴赏,主要原因是这首诗可能记载了朝廷向普陀山赐藏经的史实,即对“经函万卷”“黄金诏”和“庄严宝藏”等关键词的解读。

首句的“海峤东南障九垓”主要叙述普陀山的地理位置,从现有的地图来看,浙江类似于菱形或四边形,而舟山位于杭州的正东(稍偏南),位于宁波的东北偏东,古人对于方位掌握得不那么准确,用“东南”也无大碍。“海峤”是海边的小山或海边崎岖不平的道路,“九垓”是指距离遥远,如果用“千重山万重水”来形容也基本确切。而“陵空梵宇境中开”是指在远离大陆的海中寺院梵宇拔地而起,显得令人震撼且不可思议。

在颌联的两句似乎有不同解读,从字面来看,“经函万卷”是指寺院里藏经楼藏经丰富,令人叹为观止;若联系到后面的“黄金诏”三字,就很容易让人想起这些藏经乃是朝廷钦赐,故而其背后肯定有着不平凡的经历。史载万历十年(1582)张居正去世后,明神宗万历皇帝才得以亲政,并侍母至孝,力助太后捐帑兴寺,刊经刻藏颁赐天下。万历十四年(1586)李太后在宫中看到祥瑞,遂刊行十五部大藏经颁赐天下名山,最先下赐的乃是南海普陀、东海牢山、西蜀峨眉和北园芦茅。其中,对普陀山之赐,是由皇太后派遣心腹太监张本、少监孟廷安两人护送到山,并以金环紫袈裟一袭颁赐主持真表。当时送给普陀山刊印续入藏经41函,旧刊藏经637函,金紫袈裟1 袭于宝陀寺。后真表进京谢恩,明神宗特赐延寿寺茶饭,香金50两,细衣、禅帽各1件,恩重一时。在圣意的支持下,真表遍访十方贤衲,回普陀后,“结庵五十三处,以故名僧皆归之”。而万历二十七年(1599,一说是万历三十年)神宗又赐给宝陀寺《大藏经》1 部678函,《华严经》1 部,诸品经2部。此后,神宗母子先后9次救赐普陀山,帑金赍银,藏经神像,不绝于道。而这又影响了一些藩王大臣、内廷宦官、文人士绅纷纷捐赠布施,编志留书,促使普陀圣地香火顿兴,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见《普陀洛迦新志》卷四“檀施”及胡瑞《明代海禁政策与普陀道场的兴废》一文)。这段史实,与“经函万卷”及“黄金诏”基本是吻合的。

后面一句的“地迥千重白玉台”是指在李太后及万历皇帝的支持下,普陀山及宝陀寺的寺院佛像建筑得到了较大的更新。史载万历二十六年普陀山遭遇火灾,宝陀寺除御赐大藏经外,“金石尽烁,惟大士宝躯独存”。二十七年二月,万历颁旨说“朕发诚心,印造佛大藏经”“今特差内汉经厂,掌坛御马监太监赵永赍请前去彼处,安供各宜仰体”,万历三十年,朝廷派太监张随三颁《藏经》并赍金到山,主持宝陀寺的修复工作,并称“此经颁布之处,本寺僧众人等其务斋心礼诵,敬奉珍藏,不许亵玩,致有毁坏”,从这里可以看出万历皇帝对于寺院遭火一事,多少还是有些不悦的。

至施敷抵达普陀山之时,佛国已有巨大的变化,此时佛事昌隆,钟磬不绝于耳,且佛像庄严,恰似明月那样熠熠生辉。而被奉为镇山之宝的御赐藏经自然被置于十分显要的位置,故而在尾联中称其“庄严宝藏咸瞻仰”,说明当时御赐藏经是允许普通香客乃至文人墨客们瞻仰膜拜的。诗人目睹着装祯十分考究精细的藏经,感念着太后皇帝对普陀的眷顾,自然是思绪涌现,“万古乾坤一壮哉”既是心潮澎湃的写照,也是对圣明皇帝的拥戴与赞颂。读罢此诗,我们并不置疑诗人那份发自内心的咏叹;历史告诉我们,天下名山无论是何等的“名”或何等的“灵”,都必须要仰赖朝廷的认可与护持。否则,兴盛也仅是过眼云眼、昙花一现。过去如是,当下如是,未来亦如是。在这个问题上,作为护法居士的施敷,自然是清醒无比的。

 

作者: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