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诗词鉴赏》一二九
2025-09-15
题普陀
释性统
熙潮鼎运海云开,朱履欣从破绿苔。
断砌旌旗横丽日,虚堂钟鼓震春雷。
广传衣钵贤王泽,遥溯源流大帅才。
伫听金鸡清报晓,九垓应效舞三台。
【背景】
此诗在《普陀洛迦山志》卷八和《普陀山诗词全集》中有所收录。王亨彦所辑的《普陀洛迦新志》将此诗的作者列为“释通旭”,不知是何种依据。此诗的创作背景,乃是在普陀山展复之初,别庵性统接到了朝廷的圣旨:开始全面修复普陀山丛刹。性统大师此时激动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展现了普陀山的壮丽蓝图。
【鉴赏】
别庵性统大师乃法雨寺的中兴祖师,在王彦亨所辑的《普陀洛迦新志》卷六“禅德门第六”中有其详细的传记(见武锋点校本《普陀山历代山志》下册,浙江古籍出版社,第1612-1614页)。大师接手住持法雨寺时,“至之日,荆榛满目,瓦砾成邱”,可以说是一片废墟。其中的原因主要是战乱和火灾。此时性统大师“剃草结茅,持律说戒”,不久后即四方云集。至康熙二十八年(1689),“赐帑建造,统经理惟谨”。当帑金至山,上堂,问:“敲钟擂鼓众云集,祝圣一句请师宣。”云:“无为尊北极,万邦拱紫宸。”问:“皇恩赐帑,重兴普陀,是何心行?”云:“皇天无私露,幽谷尽含春。尧天永戴,舜日长明。一人有庆,万国咸宁。恩给内帑,为膏为霖。谁居化外,敢卧云深。”性统大师在办理钦工后,翠华巡幸,迎驾奏对及进京祝厘,召见者八,进诗者九,敷陈称旨,凡所启请,无不俞允。赐翰赐紫,佛地重光,为从古宠眷所未有。而这首诗,当写于朝廷拔帑金用于修复普陀山各寺院(尤其是重建法雨寺)之时。
诗的前两句对皇帝的眷顾与朝廷的赐帑表示了最好的礼敬与赞颂。“熙潮”指朝廷兴盛,“熙”本身即是光明和乐与兴旺之义,表面上看这种国家的兴盛犹如滚滚春潮奔涌而来且势不可挡,实际暗合了“熙朝”,即康熙朝堂盛世。而这种盛世不仅恩泽九洲,连四海也得到眷顾,故云“海云开”,将海上的雾霾一扫而空。而次句的“朱履欣从破绿苔”中的“朱履”,原指达官显贵所穿的鞋子,此处指宣诏的钦差。朝廷钦差一到,其场景自然是随从众多,地方官员士绅人等夹道而迎。平时寺院几近门可罗雀,“绿苔”满阶;而今却是绿苔踏“破”,寺院门前人山人海,好不热闹!通过这前后两重光景的鲜明对比,可见朝廷对于佛教的扶持是多么的重要!
正因如此,所以在颌联中着重表现了当时帑金到山时的盛景,可谓“旌旗”“断砌”且“钟鼓”“虚堂”,殿外人山人海,几乎遮蔽丽日;而殿内钟鼓齐鸣,像春雷一般响彻天地,其盛大场景远在方丈晋院升座法会之上。历史上普陀山也数次受到朝廷的眷赏,但此时普陀山百废待兴,寺院和护法皆十分贫穷,无力修复如此浩大的工程,此时朝廷拨下帑金,无疑是久旱逢甘霖的一场及时雨,因此场面再隆重再宏大都不为过。但从现实层面来看,朝廷对于普陀山的眷顾也并非毫无缘由,一方面是出于名山影响的考量,而更重要的则是此时普陀山以别庵性统和潮音通旭大师为首的普陀山僧界,也有不俗的表现,尤其是性统大师的修为和诗才受到康熙帝的赏识,使得朝廷的护持水到渠成,故而有“广传衣钵贤王泽,遥溯源流大帅才”,这是从佛教传承及普陀山杰出僧才历代辈出的角度来加以描述。任何事的成就均需要天、地、人三者的和合,若天、地和合而人事孱弱,也无法完成普陀山的复兴大业。
最后两句是对普陀山前途的展望:此时金鸡报晓,天色渐明,普陀山在朝廷的支持下,黑暗渐消,终于迎来了黎明的曙光!可以想见,经过白天的热闹与喧嚣之后,性统大师可谓彻夜未眠,他时而静坐,时而经行,时而沉思……不知不觉的已到金鸡打鸣的时分,他站在寺内的庭院之下,静静地吹着此起彼伏的鸡鸣之声,深知普陀山的重兴时刻已经到来,他的心情是激动的,思绪万千,然而他也深知复兴之路也会面临诸多的困厄。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美好的开端,他的内心自然是激动无比的,于是他将自己的思绪放大,想到了康熙帝与朝廷的贤明,而普天之下的繁盛也将不期而至。在诗的结句,他写出了“九垓应效舞三台”的诗句。“舞三台”一般指宫廷或民间载歌载舞的欢快场景,诗人透过古人的“舞三台”,仿佛看到了大清王朝以及普陀佛教界辉煌的未来。
史实也的确如此,诚如《普陀洛迦新志》所说,“法雨自大智开创、如光再造以后,沧桑灰烬,至统首创殿楼,改万历来百年第习讲律之传,为禅宗大乘之学。故于兹寺为中心,于禅宗为开法第一祖”。从普陀山的祖师与帝王的亲密关系来看,称大师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似乎是妥恰的。
作者: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