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诗词鉴赏》一三八

2025-11-17

赠潮音和尚

释如玉

宇内名山孰可居,千金曾有帝王书。

波腾大海骊龙集,人似云归万国余。

棒下有雷惊五岳,句中无字落三车。

重开大士当年胜,共把冰心照十虚。

【背景】

本诗选自明·裘琏所编《南海普陀山志》卷第十五·“艺文·僧诗”中,《普陀洛迦山志》及《普陀山诗词全集》均有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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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

史书中对于“释如玉”大师的情况鲜有记载,只是明清之际有一佛家堪舆大师名叫如玉彻莹(1620-约1705),其为宁波鄞县人,常概然有济世之志,及长削发于小溪东山下,后建指归庵静修。一日于定中见大士以杨枝水洗其目,谓汝世缘未断,当以此救度世人,师悟其故地地理要诀,所言祸福如响,著《直指原真集》一书,海内宗之。至于本诗的作者与“如玉彻莹”是否为同一人,尚不得知。从如玉大师的诗作来看,他对普陀山应该有着一定的了解,而且与潮音和尚也有一定的法门情谊。从潮音和尚的学法经历来看,其在康熙二十九年(1690)被总兵蓝理请为住持;在住持普济寺之前,大师开法于慈溪寿峰寺,并在宁波圣寿寺、鄞县天童寺等地讲经布法。而诗的第一句是“宇内名山孰可居”,名山虽多,然住持名山需要因缘具足,否则便无法安住。潮音大师虽接天童密云圆悟法系,然并未曾住持天童、阿育诸寺,由此可见其与普陀有着甚深的因缘,似为定数。次句为“千金曾有帝王书”,“千金”是指康熙三十八年(1699)时再次南巡时,帝曾遣使赍金千两,传旨说“山中未完之工,住持须竭力图成”之嘱;而“帝王书”,乃是康熙为前后二寺分别御书“普济群灵”和“天华法雨”额,以示对佛山的恩宠。当然此时潮音大师似已辞世(1649-1698),此时宝陀寺旧殿已基本得以修复,且又新建了天王殿、大圆通殿等二十余处殿宇。然而正如旨中所说“山中未完之工”,此时不仅宝陀寺,而且中山一带的海潮庵(法雨寺)也在复建之中,故而资金十分紧缺,康熙帝的“赍金千两”恰同甘霖无异,对于全山僧众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振奋。从史书记载来看,潮音大师秉性恬淡,其修复寺院的理念乃是讲究坚固垂久,不事浮饰,因此当时宝陀寺的殿宇虽谈不上妙相庄严,但是经得起风吹雨打的考验,寺院经历数百年仍屹立于斯,这与潮音大师在寺院修复方面的建筑理念不无关系。在潮音大师的精勤努力与率先垂范之下,普陀山各大小寺院亦渐渐得以复兴,逐渐恢复了以往“波腾大海骊龙集,人似云归万国余”的盛况。“骊龙”是传说中栖息于深潭海底的黑龙,平常难得一见,而如今却是“骊龙”云集;从香游客来说,却是“人似云归万国余”,不仅境内信众云集,连“万国”也来佛山朝拜,这不仅是普陀山在海内外的巨大影响,也是潮音大师的德力所感。

在本诗的颔联中,如玉大师向我们透露了潮音大师所修的禅法,“棒下有雷惊五岳,句中无字落三车”。从“棒下有雷”以及“句中无字”来看,显然是南宗禅的禅法,“棒下有雷”乃是禅宗中著名的“棒喝”,即通过棒击与大声喝问的方式,从而达到启发弟子开悟的一种教学方式。其典故可追溯到唐代的黄檗希运禅师对弟子临济义玄,而这种方式虽显得极端,然而对于执着于诸如语言、文字及外在形式的破斥,从而达到“不立文字”的目的。而“句中无字”乃是强调禅宗中以心传心的修行方式。当然禅宗中欲完全排斥语言文字则是很困难的,例如公案中的参话头以及“棒喝”之类的表达,都必须要借助于外缘从而达到启悟的效果,如若无任何语言、任何表情动作,一味的端坐契悟而不加任何辅助,其实是很难达到预期目标的。棒下如雷能惊五岳,可见棒击之猛烈;句中虽无字,然而它们皆是“三车”(羊车、鹿车、牛车)的体现。棒有声,句无字,然而通过这些因机施教的方法,皆能达到有教无类、潜移默化的奇效。诗的最后两句是对潮音大师住持普陀的功绩。大师住持宝陀仅仅是九年左右(1690-1698),时间虽短,却达到了“重开大士当年胜”的盛况,使全山寺庵面貌以及佛事教风均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最后一句“共把冰心照十虚”,“冰心”喻清正廉洁,至心奉献常住,“十虚”指上下四维,即十方,也就是这种“冰心”十方可鉴;然而“十虚”又作“十载(年)”解。此处是否隐含了某种谶言,即潮音大师只能住持宝陀十载(1690-1698),或者说,大师与普陀只有十年的因缘?倘若真隐有此意,那么这位释如玉大师,乃是明清之际著名的堪舆大师“孔闻星”无疑了。然不论如何,潮音大师对于普陀的杰出贡献,在本诗中又一次得到了印证。

 

作者:界定